原创散文《黄 山 写 生》 作者：了 忢

华夏国际艺苑

黄 山 写 生

   “力尽不知热，但惜夏日长”。每当酷暑来临，我都会回味起往日的一次黄山写生经历。
    黄山原名黟山，位于安徽省南部黄山市境内，海拔一千八百六十四米，被世人称为“天下第一奇山”。黄山的独特风光不仅为游人所向往，其雄姿美景自古以来也深受画家们推崇钟爱。明末清初著名画僧弘仁长期居住黄山，深诣此处山光水色、缥缈烟云之景观。他绘制的五十幅《黄山真景册》成为传世佳作。当代绘画大师刘海粟先生擅长泼墨泼彩表现黄山云海变幻、山峰峻峭壮观景色。他曾先后十次登临黄山，直至九十高龄仍乐此不疲，以至成就了个人别具一格的水墨淋漓、色彩绚丽的黄山画风。
    我一直向往黄山，恰巧学校在九0年暑期组织了一次去黄山的写生活动。我兴致勃勃早早打点好行装，准备去黄山好好画几幅画。因当时我还得提前先去庐山和九华山等地写生，所以独自一人先行。结束庐山和九华山写生后，我便顶着酷暑匆忙赶至久仰的黄山。在旅店休息了一晚，第二天一早便背着沉重的画具踏上了写生旅途。为节省时间和体力，我先乘缆车直达“始信峰” 。
   “始信峰” 位于黄山景区北海以东，海拔一千六百多米。此处巧石争妍，奇松林立，云蒸霞蔚，旖旎独秀，可谓是“一步一景”。相传明代有一高人游至此处，方信黄山风光奇绝，于是在此题写“始信”二字，故“始信峰”由此得名。置身此处，除可以远眺“西海”和“北海”风光美景，诸如“梦笔生花”、“清凉台”和“猴子观海”等著名景点也都一览无余。
    北海“狮子峰”平旷之处，有一奇石如同猴子蹲坐静观云海之状。故此石被人们称为“猴子观海”。石猴自然造化，维妙维肖，为黄山奇石之首。有诗曰：“灵猴观海不知年，万顷红云镶碧天。坐看人间兴废事，几经沧海变桑田”。
    我在“始信峰”撑开画夹，铺好宣纸，用枯笔皴法刻意表现黄山的纹理效果。正当自己传神贯注绘画时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轻微“唔……唔……”之音。我不禁好奇回身望去，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五、六位日本装束的女游客。想必正是她们在欣赏我作画时，从嘴里发出的这种赞叹声。另一旁还站着两位男游客，其中一位貌似导游模样男青年走过来对我说：同他一起来的那位日本先生很喜欢我的画，问我是否愿意出售？说心里话，此时我还真舍不得将自己的画卖出去。来一次黄山写生原本就不容易，怎能轻易将第一手的素材轻率卖给他人呐？何况买家还是一个日本人。我当即向那位导游表明自己不愿出售作品。他用日语对日本游客说了几句。那日本游客听后，竟然满脸怏怏不悦 。
    在“始信峰”写生完毕，天色已晚。我收拾好画具赶忙去找住宿之地。此时附近“北海”仅有的一家旅店，驻客已经“爆满”，根本无法入住。我为自己晚上无处住宿感到有些担忧。无奈之下，只好向旅店租了地毯和大衣在外露天过夜。 到了夜间，旅店四周露天住宿的游客竟然不计其数。人们来自天南海北，彼此席地而拥，相处交流，倒也别有情趣。我与身旁的游人侃侃而聊，竟忘记了白天的劳累，直至夜深才入睡。
    凌晨时分，我被寒冷冻醒了。起身环视四周，只见空无一人，一片寂静。 此番情景不由令我有些诧异。恰好见有一游人过往，我便向他诉其异状。此人告知：众人皆至“光明顶”观日出去了。听他言毕，我不由一跃而起，赶紧收拾好地毯和大衣归还旅店，背上画夾直奔“光明顶”。
    “光明顶”为黄山第二高峰。据说明代曾有一和尚在峰顶建“大悲院” 供奉观音菩萨，后因当地政府在其院址修建气象站时觉“大悲院”称呼不雅，改称为“光明顶”。此处状如覆钵，高旷开阔，日光照射长久，为黄山看日出和观云海最佳之地。置身此处，黄山“秋水银河，长空一色”奇景尽收眼底。游人在此若一睹日出实为幸运，而错失良机未免亦是一大遗憾。
    当我行至“光明顶”时，见此处已是游人云集。人们身披着大衣或紧裹一毛毯，翘首待睹“黄山日出”之奇观异景。此时黄山已无白日那种山峦起伏，风光绮丽的壮美景色。除了能隐约看清附近的几座山峦外，周围一切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。我在此处等候片刻，无奈又急于赶至其它景点写生，只得放弃此时观日出的绝佳机会。待我行至“光明顶”对面“鳌鱼峰”时，忽听身后传来人们一阵欢呼声。回身一望，嘿！原来是日出了！只见东方广袤无际的银白色苍穹间，浮现出一轮橘红色圆球，其景象十分壮观。
    我曾在人民大会堂见到过关山月和傅抱石两位先生合作绘制的《江山如此多娇》山水画。画面所描绘的日出磅礴景象令我深为震撼。我还读过清人姚鼐 《登泰山记》和现代散文家刘白羽《日出》两篇散文，也曾被他们观日出的文字描述所感染。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有了一次亲眼目睹黄山日出的机会。我赶忙停下脚步取出了画本，此时不仅能幸运观赏黄山“日破云涛万里红”之壮观景象，而且还能“且持画笔绘奇景”。机不可失，能将这一景色完美描绘在画本中，可真是难得的一幅佳作。
    尽管是夏日清晨，但由于黄山峰顶气温偏低，故云层凝聚，寒气袭人。我此时不顾寒冷，只是全神贯注的在画本上描绘着眼前景象。此时天空开始放亮，太阳由最初的橘红色逐渐变成了金黄色。下方的云层也慢慢被染成了橘色，而且还伴有一种轻微的流动感。远处的山峦在云层中时隐时现，宛如云海中行驶的航船。近处的山峰虽然被雾气笼罩，但在黛青色的岩石上仍清晰可见虬枝峥嵘、苍翠屹立的青松。远眺“光明顶”，宛如一座耸立在云海中的仙山。峰顶气象站的那座圆形建筑此刻披上了耀眼霞光，十分惹人醒目。此时聚集在峰顶观看日出的人越来越多，时而能听到从他们那传来的阵阵欢呼声。当我画好“光明顶”气象站时，太阳已变得十分耀眼。刚才宁静广袤无际的天空已浮现出片片橘黄色云霞。群山在云海中逐渐显示出了自己峥嵘的轮廓。此时云雾缭绕，山峦竞秀。黄山日出的宏伟壮观景象已完美地展现出来了。
    在描绘日出景象时候，我身旁不时有游人过来观看。他们也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，更羡慕我能用手中的画笔描绘黄山日出的壮观景象。有一位女大学生在我身旁观看了很久，还说自己回去一定好好学习绘画，争取下次也来黄山写生。
    上午十时左右，我终于心满意足地完成了“黄山日出”这幅画。合上画本，收拾好行囊，我又向下一个景点进发。大约中午时分，我到达了“天都峰”。
    “天都峰”海拔一千八百多米，险峭雄峻，与莲花峰和光明顶并称为黄山三大主峰。有言道：“不上天都峰，等于一场空”，意味游黄山而不登“天都峰”等于虚此一行。登“天都峰”并非易事，必须经陡峻奇险的“天梯”和“鲫鱼背”两处景点之后才能抵达峰顶。其间“鲫鱼背”一处最为险峻。正当我跃跃欲试攀登“天都峰”时，有一游人返回告知：说夏日期间峰顶常伴有雷雨。为避免游人招致雷击，“天都峰”中午时分已禁止游人前往。听他这一说，我的信心荡然无存。无奈之下，我只好放弃了攀登“天都峰”的机会。
    从“天都峰”侧旁的“一线天”下山后，迎面即能见到三座参差不齐的石峰。只见峭壁似剑，形态各异，相拥而立。石峰虽无土壤覆盖，却有奇松挺拔屹立。倘若云雾连绵索绕，峰巅恰似海中岛屿，犹如“蓬莱仙境”。故人们将此处称为“蓬莱三岛”。
    我画了一幅“蓬莱三岛”的速写后，便又来到了“飞来石”景点。
    “飞来石”是黄山的著名景点，游黄山不览此景更是一大遗憾。此石耸立在黄山“天海”西面峰头一座基岩平台之上，底部与下方基岩截然分开。其形状令人感觉像似从天外飞落崖上，故名“飞来石”。若从南向北侧面观看，岩石又形似一巨桃，故此石又被称为“仙桃石”或“仙桃峰”。相传此石为女娲补天所剩两石之一，后来飞落黄山成为奇石。电视剧《红楼梦》曾将此石作为片头画面播放过。其实“飞来石”并非天外飞来，只不过是大自然鬼斧神工而已。据科学考证：它最初与下方基座花岗岩构造原系一体，后因地壳表面风化剥蚀和冰川流水等外力运动，最终形成了“飞来石”奇观。大凡游人观此石，无不啧啧称奇。明人程玉衡惊叹赋诗道：“策杖游兹峰，怕上最高处。知尔是飞来，恐尔复飞去” 。
    我在“飞来石”一处写生时，恰巧与几位一起来黄山写生的同学相会。惊喜之余，彼此交换欣赏此次写生的画作。尽管风格各异，但我们却共同用手中画笔描绘出了黄山奇景异色。他们对我描绘的“黄山日出”画作格外赞赏，都羡慕我捕捉到了一个十分难得壮观画面。众人称道：此番黄山写生，惟我不枉此行！
    明代著名旅游探险家徐霞客游黄山曾感言道“五岳归来不看山，黄山归来不看岳”。我对此亦有感悟：泰岱之雄伟；华山之险峻；衡岳之烟云；匡庐之飞瀑；雁荡之巧石；峨嵋之清秀……而黄山之景皆有之。揽而不亦乐乎？
    光阴荏苒，逝者如斯。虽黄山写生已成往事，可黄山奇观异景却历历在目，印象至深。黄山不仅深深铭记在了我的记忆里，而且也成为了自己的创作源泉。
（了忢撰文绘画）